玉岩书院:名人足印
萝岗香雪公园,背靠苍翠的萝峰山,萝峰山上,有一处胜迹:玉岩书院。据说,当年钟玉岩从五岭携梅归来,就在此处结庐而居,并招募族中弟子讲学,闲时在萝峰山上栽种梅树,隐居林泉,悠然自乐,开萝岗诗文教化之风。
玉岩书院是广州现存最古老的书院,它的真实存在,使得萝岗香雪起源的传说,有了鲜活的凭证。而历代文人墨客、达官显贵,来此处踏雪寻梅,在书院里留下的足迹,也使得萝岗香雪绵延数百年的历史,一下子变得厚重起来。
皇族显贵纷至沓来
玉岩书院依山而建,从山脚通往书院门口的,是一条长长的石板阶梯。阶梯两边,高大挺拔的荔枝古木,巍然而立,愈发衬托出这所书院古朴非凡的气势。书院的门楼高两层,大门上方“玉岩书院”四字牌匾,是由清代广东进士劳肇光在嘉靖年间题写,两侧也是他所写的对联:“琴书世泽,俎梪名山”。
当年,钟玉岩重返萝峰山时,在这一带精心栽种梅花,并在其父所建的种德庵基础上,增建余庆阁、漱玉台等建筑,取名萝坑精舍,在此教授家乡子弟及族中儒子。他的子孙多有功名,在朝为官者很多,萝坑精舍名声大振。元朝时,钟玉岩的后代追思祖上德行遗容,扩建萝坑精舍,并塑钟玉岩遗像以作纪念,把这里更名为玉岩书院。
穿过门楼,绕过一个鱼池,沿着吱吱呀呀的木楼梯拾级而上,便是玉岩殿。殿里供奉着一尊神像,只见他手持板笏、身穿红色官服,长冉飘飘,这便是钟玉岩。钟玉岩一生具有传奇色彩,梁中成曾听老一辈的当地人说,他一出生便眉毛发白,晚年人称“白眉公”。
玉岩殿最惹人注目的,莫过于两边墙上挂着的一副副木对联牌匾。其中一副对联,描写了当年玉岩书院一带的景色:“泉石清幽,地僻千年,一洞烟霞堪入画;峰岚拥护,天围四壁,满山梅荔自成庄。”
也许钟玉岩当初也不曾想到,自己偶然带回来的梅树,竟点染了萝峰山数百年的风华绝代。明清以来,不少朝廷高官,甚至皇族显贵,慕钟玉岩之名至此,被这里的人和景吸引,留下不少印记。
明朝衡阳王出巡到此,命按“七檐滴水”之制(皇宫建筑专用的结构),在玉岩书院前建造余庆楼,并亲书“余庆”匾额。1899年,清代克勤郡王,赐书“余庆”匾,放置在衡阳王匾后,并在玉岩书院正殿石柱上手书楹联:“蓬岛云林,万本梅花千古色;萝峰泉石,百丛草木四时春。”年代久远,不少遗迹已随岁月远去,唯有那克勤郡王题书的“余庆”匾,仍悬挂在玉岩殿前的一处屋梁上。
张之洞赏梅题诗
萝岗香雪的美景,吸引不少历代文人骚客到此观赏。明代有著名理学家湛若水、大学士方献夫,清代有著名诗人梁佩兰、张维屏、大学者陈兰甫、张之洞等。
穿过玉岩书院一侧门,拾级而上,很快便来到一个小平坡。只见这里的文昌庙殿宇俨然,路边有一石级通向一个别致小亭,小亭里高悬一块匾,那是湛若水题书的“山高水长”四个大字。
“以前,这里有哗哗的山水顺势直下,像瀑布一样,所以说是‘山高水长’。以前人们观赏香雪,会站在文昌庙前的小平台上,从这里俯瞰下去,梅林美景一览无遗。”梁中成说。
在这个小亭子里,一块“张孝达尚书督粤时游萝岗所作”的诗碑,引起我们的注意。张孝达,即清末重臣、洋务派领袖之一张之洞,孝达是他的字。
根据诗中所写,他游览萝岗时,被这里家家户户都种梅树的情景震撼。当时,正是梅花绽放的季节,香雪纷飞,落英缤纷:“涨海雪不到,腊花红如春。深崦闭香雪,别有桃源津。”行走间,他发现湛若水、陈兰甫等人的题书,欣喜之余,发出“年年花照月,空招诗老魂”的慨叹。在诗的最后,他认为:“不信桑园户,乐胜萝岗氏”,可见遍地梅花的萝岗,给他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。
梁中成介绍,历代吟咏萝岗香雪的诗篇远不止这些,但可惜幸存下来的不多。早在元代,钟玉岩曾孙钟子还弃官归里后,曾组织成立了萝岗诗社,留下了大量佳作,先后出版了不少木刻版诗集。现在,萝岗诗社作为一个民间组织,自2001年起又再成立,香雪诗情悄然延续着一缕香魂。
郭沫若诗和钟踏梅
在玉岩书院里,我们看到郭沫若的一首诗,那是他应和一个叫钟踏梅的人所写。梁中成告诉我们,这个钟踏梅是萝岗人,本名东时,踏梅是他的字。年幼因家贫辍学,但闲时临摹名家书法,坚持不懈,自成一格。抗战胜利后,钟踏梅应萝峰寺智修大师要求,书写“清静潜修”四字,同时,抄录王维《酬张少府》和从化名士钟逸琴的诗,装裱在寺内。
1962年,郭沫若来萝岗赏梅,顺便游览萝峰寺,当他看到钟踏梅所写的字,很是赏识,询问寺僧,得知钟踏梅仍健在,非常高兴。几日后,在当地干部带领下,他来到塘头村北社走访钟踏梅。
两老寒暄了一番后,郭沫若诗情大发,赠诗一首:“名洞原非洞,合村人姓钟。梅稠留萼绿,荔茂射枝红。果树收成好,菜蔬灌溉同。文风今更蔚,闻道有诗翁。”题书后,拍照留念,尽欢而别。
很快,钟踏梅作诗一首,托人回赠郭沫若:“诗翁矍铄洵堪羡,花甲重周十几年。革命蜚声推国老,遨游省会邀飞仙。关心民瘼平生愿,拍影光荣觉有缘。喜君踏雪寻梅日,小寒时节过三天。”
郭沫若收到后,次月步其原韵和其诗一首:“萝岗风物桃源似,遍地梅花颂有年。公社为家多俊杰,诗翁有笔一神仙。传声空谷田园乐,握手夷门翰墨缘。喜为人民持木铎,春晖日日坐尧天。”同时郭老还赠送文房四宝一套等物品给钟踏梅。两人因梅结缘,惺惺相惜,一时成为佳话。
2008,香雪重生
2007年底,萝岗香雪终于重生。20多年前,广州气候变暖导致香雪景观消失,这些梅树又如何重回萝岗?
反季节移植
据工作人员介绍,本来,植物移植,往往会伤害到原有根系,而且迁植地与原种植地的气候差异,会打乱植物原有的生长节律,要经过较长时间恢复,当年移植当年开花是很难的。为此,萝岗区规划和建设局先后十多次组织专家研讨,走访经验丰富的梅场老农,从品种选择、移植流程等各个环节,反复进行论证研究,最后制定青梅秋季带花芽反季节移植方案。“在实践中发现,要保证梅苗当年开花,移植时土球的规格和完整性很重要。因此,我们对挖苗的工人进行了专门的培训。”
现在的香雪公园,土地平整,绿草如茵,与往日梅树深沟高畦的栽种方式有很大差别。工作人员说:这梅林下面,埋着纵横交错的排水管。原来,梅花忌水湿,工作人员在种植区里选用性能较好的透水管,同时改良梅花种植穴土壤,才使得梅花在公园里重新扎根,健康生长。
香雪“回娘家”
梅花的移植,必须在它生理休眠的11月至12月间进行。为选到足够的优质种苗,工作人员深入从化、佛冈、新兴、梅州等地,精挑细选。还到许多深山密林去挖苗。11月中下旬时,从化、梅州等梅花生长的山区,温度比市区要低得多。工作人员自带棉被,住在老农简陋的泥房中。早上6时就出发进山。寻找梅树,精心选苗、挖苗,直到夜色笼罩大地才下山。
选苗计划在种植后期出现了一次意外。在从化预选的1500株青梅,一个星期之内,感染了突发性的病虫害,原本发育饱满的花芽,突然干枯萎缩。眼看工期将近,大家都十分焦急,开了一个紧急会议,星夜赶往梅州,爬山坡翻沟壑,总算把缺的梅花补齐。
香雪公园的梅花,来自不同地方:花梅主要来自梅州,青梅则以从化居多。农民说,从化青梅的部分品种,以前就是从萝岗引种过去的,历经几百年,它又被引种了回来。萝岗梅花“回娘家”,不能不说是历史奇妙的手笔。
营造适宜气候
恢复萝岗香雪美景,受到自上而下的广泛关注。上级领导经常打电话或者亲自来现场了解梅花的生长情况。
功夫不负有心人。2007年12月8日,香雪公园里梅花绽放,并正式开园纳客。2008年元旦假期期间,正是白梅开放最灿烂的时候,日均有3万人次进场,大大超出预计。这当中,有不少白发苍苍的老人家,专程来这里踏梅赏雪,重拾当年记忆,也有不少新婚夫妇,在盛放的梅花前拍摄婚纱照,留下甜蜜的瞬间。
这些移植的梅树,来自不同的地方,发育进程不一样,小面积集中,每片开花的时间不一样,却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:延长了花期。气候变暖,对梅花的生长和开花构成挑战。今年冬季,天气越冷的几天,花开得越好。他们采取的主要办法是:营造适合梅花生长的小气候。工作人员对梅树循环进行喷雾,既降温,又要以保持整体环境的湿润性。工作人员说,今年虽然只有“小雪”,但有了技术的支持,用不了多少时间,我们便可看到“大雪飘飘”的美景了。